香港邦瀚斯12月1日“八音克谐:中国音乐艺术片羽录”拍卖会,将特别呈献由著名台湾词人方文山制作之装置艺术,两件作品以其《菊花台》及《东风破》歌词为题,结合当代多媒材和古典元素,展现流行音乐的新意向。现在由艺术家方文山亲自阐述创作理念。
菊花台的今生
古代中国并无发明如西方世界所盛行的五线谱,也无近代所流通的简谱,那么古代琴人乐师要如何弹奏乐器?师徒间莫非仅依赖口传心授,然后一代接一代将弹奏撩拨乐器之法传承下去,非也。古代中国早已有承传千年的记谱法,分别为《减字谱》与《工尺谱》。其中《减字谱》专为古琴所使用,这源起于唐代的《减字谱》,为古代中国所特有的记谱法,属指法谱的一种,这里所谓的“减”指的是,为弹奏识别之便,减其汉字笔画,其演变由更早的文字谱而逐步发展而来。
方文山 菊花台装置艺术
材质: 环氧树脂,铸模树酯,玻璃纤维,聚氯乙烯,多媒材
签名:方文山 2020年10
创作版数:1/4
175公分 x 28公分 x 104公分
估价:120,000 - 150,000港元
香港邦瀚斯12月1日“八音克谐:中国音乐艺术片羽录”拍卖会
这减字谱对现代人而言,无疑犹如魔幻天书般的艰涩难懂。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五线谱与简谱,因为学校音乐系教五线谱,年轻人自学音乐看简谱,但了解古代中国,有自己一套行之千年的减字记谱法的人,恐怕为数不多。甚至现今一些流行音乐的年轻创作者,对其也极为陌生,如此鸿沟般的文化隔阂与断层,促使了我此件的歌词装置艺术的发想,决定将古代的《减字谱》与现代流行音乐结合,试图透过通俗文化的强大散播与影响力,让年轻一代最起码能知道,在君临世界乐坛的五线谱面前,也能挺起脊梁的说,咱们也有《减字谱》。
《菊花台》这件歌词装置艺术上的古琴减字谱,是由年轻一代的古琴演奏家张璐协助采谱。张璐,2005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古琴演奏专业,2011年保送升入中央音乐学院。荣获第三届中国古琴"幽兰阳春奖"金奖,曾任职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基地钧天坊-钧天琴院,担任执行院长。现为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古琴专业委员会理事。
《减字谱》的琴谱字体,取自明代的《清湖琴谱》,此善本琴谱,编者佚名,琴谱上记载由古杭人惠寀所校正,现传世版本为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严鸪(严嵩之孙)所出资的重刊本,共收录琴谱三十八首,曲目名称都颇有诗意画面感,如《庄周梦蝶》、《御风行》、《屈原问渡》、《渔歌》,以及《昭君引》等,清湖琴谱属浙派七弦琴谱,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此琴谱为仅存的传世孤本。
将距今四百五十多年前的古琴《减字谱》,取其琴谱构字,采谱成可实际弹奏出《菊花台》的减字琴谱,并将谱字以环氧树脂包覆,以现代社会才具备的化合物技术,透过聚合物间的重合反应或者聚合的作用,形成透明胶状物,一段时间固化后变成所谓的水琉璃。这件作品的主体就是透明的环氧树脂包覆着琴谱构字;文青一点的形容是,这《菊花台》首座的古琴减字谱,被封存在水琉璃里;再诗意一点的说法是,如同凝固一段历史记忆般,《菊花台》凄美的今生,将凝固成永恒。
东风破的前世
建筑是一座城市的表情,一块土地的记忆,也是最立体的文化符号,最具象的民族图腾,也或者说,建筑是城市的名片;传统建筑,则是城市的文化名片。那么一座铜绿色调的机械城堡,又是谁的民族记忆,谁的文化图腾;或者说,又是属于谁的城市表情?
暴露在户外的机械构件,它们金属表面上的铜绿与铁锈,其腐蚀跟氧化的程度与色泽,是湿度、是风雨决定的。机械构件历经岁月打磨、风雨侵袭,所呈现出的那种颓废与沧桑感,是恣意野生的,是无法人为的,有着一种无从速成的独特美感。对我而言,这种野生美极其迷人。也因此,这座机械城堡,其色调,有故事潜伏在里面;其锈斑,则有岁月行走在其间。
方文山 东风破装置艺术
作品材质:玻璃纤维,聚氯乙烯,多媒材
签名:方文山 2020年10月创作
版数:1/4
尺寸:180公分 x 81公分 x 48公分
估价:120,000 - 150,000港元
香港邦瀚斯12月1日“八音克谐:中国音乐艺术片羽录”拍卖会
这十几座机械城堡,其山势结构跟摆设位置,呼应的是,北宋王希孟(1096-1119) 传世名画《千里江山图》(纵51.5厘米;横1191.5厘米) 中的第二段,以铜绿色调对应青绿山水;以立体的装置艺术,对照传统的绢本设色画;其时间轴横跨了九百多年,在这近千年的岁月中,不论朝代如何更迭,沧海如何桑田,创作者对艺术的极致追求,从未间断,也从未改变。因为艺术创作就是在跟这个世界对话,所不同的只是,你对话的载体是什么,是绘画、音乐、雕塑、舞蹈或者文学;你对话的形式是什么,是抽象、写实、是隐喻或讽刺、是通俗化还是纯艺术。
这座铜绿机械城堡的底座歌词,是米芾(1051-1107)的《行书集字》。米芾为北宋年间的书画家,也在朝为官,他与王希孟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被宋徽宗刻意栽培的王希孟肯定看过米芾这位前辈大师的书画作品,但二人应该永远没见过面,王希孟年幼米芾45岁,等他15岁进入汴京(现开封)的翰林书画院时,米芾早已离世4年,享寿56。此件作品将米芾的行书立体化,把原来在宣纸或拓印法帖上的平面书法,转换成有碑石刻凿效果的石刻文字,赋予米芾行书视觉上的新质感,一种欣赏书法的新视野。
音乐是情感的催化剂,歌词文字因为弦律的承载,因为与音乐结合而有了生命,更成为不同族群间的社会共同记忆。《东风破》这首歌,是我首次将歌词文字脱离音乐,转换成当代的装置艺术,而这转换必须有一个媒介,或者说一种仪式感。很明显的,这媒介就是将美学成为朝代信仰的北宋,而这仪式感指的就是将平面转换立体。《东风破》的“破”字,是流行于宋代乐舞形式的名称,如“琵琶独弹曲破”十五曲,而《东风破》这三个字,则是仿宋词牌名的形式而取,如《破阵子》、《如梦令》、《东坡引》、《阳关曲》等。也因此,这件装置艺术,除了原歌名是仿宋词牌,机械山水则呼应宋代的青绿山水,歌词文字引用宋四大家之一米芾的行书。可以说,这件作品回荡着一股浓郁的宋代美学情怀,媚俗一点的说法是,《东风破》这件装置艺术,它的前世来自九百多年前的北宋。
经公众号“邦瀚斯Bonhams”(ID:Bonhams1793)授权转载。原文略有改动。
图片来源于邦瀚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