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法国遗产首席策展人、考古学家Jean-Yves Marin和日内瓦甘德尔艺术基金会（Fondation Gandur pour l'Art）策展人Isabelle Tassignon合作策展的“与神共饮”（Boire avec les dieux）展览，日前正在法国波尔多葡萄酒城（Cité du Vin）博物馆展出，展览通过古代器物、藏品和当代艺术作品共同探索希腊罗马文明中葡萄酒、神和人之间的联系，展期持续至11月7日。
展览缘起于波尔多葡萄酒文化与文明基金会（Fondation Pour laculture et les Civilities du vin）希望探讨葡萄酒历史的愿景，因此展览联合策展人Jean-Yves Marin决定“选择一种生动的方式，通过体验和感官让游客参与并发现希腊和罗马时期关于葡萄酒的神圣仪式”。
展览现场 | 图片来源：laciteduvin.com
波尔多承担传播葡萄酒文化之使命
2010年，法式大餐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葡萄酒是成就其声名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如法国浪漫主义文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所言，“葡萄酒是一餐中的精神部分，而肉类和蔬菜只是物质部分”。作为文化、文明与历史的承载者，葡萄酒远远超出了美食大餐的范畴，为了彰显其特殊的象征意义，法国2014年颁布的《关于农业、食品和林业未来的第2014-1170号法律》指出，“葡萄酒、葡萄树的果实、葡萄种植的土壤是当地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受国家保护的文化、美食和景观遗产”。
在保护、促进、分享葡萄酒的文化与历史的使命之下，法国葡萄酒重要产区波尔多市政府提出了建立葡萄酒文化和旅游中心的项目，并通过成立协会、设立捐赠基金的方式推动葡萄酒城的场馆建设。葡萄酒文化与文明基金会（Fondation Pour laculture et les Civilities du vin）也于2016年与场馆开幕同期建立，自成立起即负责运营、发展葡萄酒城这一文化场馆。基金会需要围绕这一主旨开展文化、教育和科学项目，场馆的体验化建设和多维度的展览都隶属其中。
葡萄酒城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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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城场馆外部建筑形似带有节疤的葡萄树，大胆的曲线也令人联想到在玻璃杯中晃动的葡萄酒，玻璃材质的外立面设计代表穿过波尔多的加龙河。场馆内部共有十层，建筑面积达13350平方米。通过“世界葡萄园区影像概览”“葡萄酒星球”“线上葡萄园”“葡萄酒写照”“葡萄酒的变身”“葡萄酒的运输之路”“登上一条船”“文化长廊”“神圣的葡萄酒”等主题设置讲述葡萄酒的故事，并通过互动地球仪、可触摸平板电脑、品酒课堂等多感官的互动设计丰富参观体验、真实感受葡萄酒的文化。
葡萄酒城内部体验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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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固定的场馆活动互为补充的是具有创新视角的葡萄酒相关临时展览，“与神共饮”便是时下正在举办的展览。展览没有着眼于葡萄酒的制造过程这一场馆中已经呈现的部分，而是重点描述葡萄酒在神话中的呈现及其象征意义。本次展览的五十多件古代展品来自卢浮宫（Musée du Louvre）、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Musée National Archéologique d’Athènes）和日内瓦甘德尔艺术基金会，其中大多数都是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器物，这一时期在历史文献及神话故事中也与葡萄酒密切相关。
展览现场 | 图片来源：laciteduvin.com
除了展现古代展品所描绘的历史，策展人也邀请来自波尔多的艺术家围绕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神话故事及历史文献进行创作，在展览中呈现新旧艺术之间的碰撞。
由神到人传递葡萄酒文明
古希腊人将葡萄酒视为人类智慧的源泉，在陶器的绘画及壁画中随处可见葡萄、葡萄园和盛满葡萄酒的酒具，展览中的文物也再现了葡萄酒文化在那一时期的辉煌。“与神共饮”的五十多件古代展品展示了葡萄酒文明的建立与传播，也展现了葡萄酒与人、神之间的密切联系。
狄俄尼索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葡萄酒之神，不仅拥有葡萄酒醉人的力量，也推动了葡萄酒在神与人之间的传承。公元前4年，爱尔兰画家在葡萄酒乘酒器皿上绘画的《葡萄树的礼物》（Le don de la vigne）讲述了狄俄尼索斯目视着古希腊时期色雷斯地区的国王接过他随从递去的葡萄藤，将葡萄酒文化由神传递到人。
左：乘酒器皿上绘画的《葡萄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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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狄俄尼索斯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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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狄俄尼索斯不止将葡萄酒传递给王公贵族，也将它传递给普通百姓。在希腊阿提卡地区（Attika）发现的双耳乘酒器皿中，瓶身绘画描述了旅行中的狄俄尼索斯将携带的葡萄酒赠送给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也同时拿出礼物与酒神交换。狄俄尼索斯旅行的过程亦是他将葡萄酒文化四处传播的过程。
希腊阿提卡地区（Attika）发现的双耳乘酒器皿
图片来源：aubonclos.blog
葡萄酒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来自诸神的礼物，也在传播中融合了希腊和罗马文明以及随后的凯尔特文化和高卢文化。从法国勃艮第北部维克斯（Vix）的凯尔特公主墓中发现的漩涡双耳酒器（Vix Krater）显示了这一段融合的文明，也于展览中放置在了醒目位置。这一用于调制葡萄酒的器物是现存的欧洲上古时期最大的青铜容器，在工艺风格上呈现出明显的古希腊特征。酒器的风格显示着在公元前两千年，葡萄酒文化从地中海中心的古希腊罗马传入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凯尔特，并成为其生活的一部分。
图片来源：从凯尔特公主墓中发现的漩涡双耳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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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不仅描绘了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形象，也描绘了他身边的其他神灵与葡萄酒的关联。他的导师西勒诺斯(Silenus)是希腊神话中的精灵，西勒诺斯在神话中总是伴随着酒神，以头发花白的老人形象出现，在画家Polion绘画的乘酒器皿上，三个西勒诺斯以不同的姿态在醉酒弹古筝；在另一雕塑中，西勒诺斯手捧康塔罗斯酒杯正在饮酒。
上：器皿上酒神导师西勒诺斯的画像
下：捧着康塔罗斯酒杯的西勒诺斯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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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在宴会场合必不可缺。在展览陈列的文物中，宴会的场景通过两个公元前五世纪的喝酒器皿呈现，画面中与酒神关系密切的神灵在宴会上与两种动物同饮葡萄酒。在神话中，蛇和天鹅这两种动物是死亡的象征，而花瓶中的这一场景代表着酒和宴会与死亡后生命的升华有所联系，神灵便象征着死后的升华，酒与神灵在这里建立了另一种连接。
公元前五世纪的喝酒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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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艺术语言演绎古代神话
“我们请了三位来自波尔多的视觉艺术家及街头艺术家：MonkeyBird组合、Delphine Delas和Rouge，让他们展示对古代神话故事的看法。”历史通过过去的物品呈现，同时亦在当代语境下以新的艺术语言进行解读。展览联合策展人Jean-Yves Marin解释称，“这种新与旧的对抗表明神话仍然活跃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及想象中，这些具有纪念意义的装置及作品与古代文物相呼应，展现了现代艺术家对故事的理解。”现代性的诠释也是本次展览的重要部分及亮点。
壁画艺术家Monkeybird组合
安珀罗斯的故事
在城市空间进行壁画创作是Monkeybird的艺术表达方式，受泥金装饰手抄本、彩绘玻璃、日本版画等与宗教、神话相关的艺术形式影响，Monkeybird此次选择通过具有象征意义的图腾动物画作来描绘希腊神话中安珀罗斯（Ampelos）的故事。
Monkeybird以安珀罗斯的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
图片来源：laciteduvin.com
Monkeybird组合自述作品灵感来源时称，“安珀罗斯是一位深受酒神狄俄尼索斯喜爱的英俊少年，因被公牛刺伤而英年早逝，狄俄尼索斯施法将他的身体变成藤蔓错综的葡萄树，酒神将葡萄藤缠绕在身上，并将葡萄树上结的葡萄酿成葡萄酒一饮而尽。两个恋人通过这一特定的仪式保持着他们的感情永恒不灭。”这个作品不仅是关于葡萄酒的神话故事的表达，也是与观众的互动。“它提供了另一个尺度，让这个特殊的神话故事在展览空间中展开。参观者在参观时会有沉浸其中的感觉，与我们创造的以建筑碎片整合而成的神话环境融为一体。”
画家&壁画艺术家Delphine Delas
狄俄尼索斯的旅行
Delphine Delas通过在蓝色淡色背景上的极简线条绘制了一个梦幻般的神话世界，并以此叙述狄俄尼索斯 (Dionysus) 的世界旅行。纯色背景及白色线条的碰撞是艺术家喜爱的独特表现方式，作品的灵感来自于古代文明和异教仪式。
Delphine Delas以狄俄尼索斯的旅行创作的作品
图片来源：laciteduvin.com
作者自我解读作品时表示，狄俄尼索斯的形象是宇宙实体和神的结合，也在作品中占据了很大的位置。“文学作品中关于他形象的刻画对我来说是灵感来源，我保留了他在旅行中流浪神的形象，因此作品中他无处不在。”在作者看来，狄俄尼索斯不仅是酒之神，也是文明之神。
视觉艺术家Rouge
安塞斯特里昂节
在过往的艺术创作中，Rouge主要以绘画与素描为主要形式在城市空间与展览中呈现，本次“与神共饮”展览中，她选择以彩绘陶瓷与剪纸作品的方式描述雅典四大节日之一：安塞斯特里昂节（anthesteria，纪念酒神狄俄尼索斯，开酒罐尝新酒的节日）。
Rouge以安塞斯特里昂节为主题创作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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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这一主题时，Rouge表示“既兴奋又害怕，因为可找到的与这一节日相关的图像描述很少，同时文字记载也不够详实”。如何将这一虚构的节日与现代的重要节日——博若莱新酒节（法国博若莱地区的葡萄酒主题节日）、圣诞节、诸圣节（法国民间凭吊已故亲人的节日）联系起来是本次创作中的关键。
Rouge作品最终的呈现形式是一套装置，中间是三个有声彩绘瓷器，由坛、罐和锅组成，瓷器上是对安塞斯特里昂节的叙述；周围围绕的是反映自然重生的剪纸作品，剪纸描绘的不仅是风景，也反映了古希腊时期雅典的环境。Rouge认为，“从视觉角度来看，这种色彩及画风的对比非常有趣。”
策展人Jean-Yves Marin和Isabelle Tassignon认为本次所有展品的选择都是围绕同样的主题，而不是从每一个物件的美学角度考虑是否可以成为展品，而展览呈现告诉他们这样做是有意义的。“与神共饮”展览想要呈现的也不只是单纯的葡萄酒的故事，还有通过葡萄酒这一载体所蕴含的古老的手工作品与现代艺术的融合，葡萄酒的文化仍在继续。
责编 | 许若瑜